【Touch You·蒼い色】肆|露華と骤雨
〖露華〗清晨露水晶莹透亮地躺在树叶上，唤作露华
前篇：叁|東云风熏る
✿自由撰稿人〖星火〗×堕妖风神〖苍风一目连〗
✿参照《阴阳师》及《蛍火の杜へ》设定
✿不完全符合原设定，疯狂私设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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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风少有鲁莽或是凛冽的，它通常都是和柔舒缓的，被夏日晒出丝丝缕缕的怠懒；像是在春季提前消耗了夏季的生机和活力，因而在真正的夏季到来时，才会如此软绵无力。
裙摆轻轻摇曳，像是在风中飘零的叶，摇曳的花。
神明侧身，耳畔的紫棠碎发随着晨风飘动，浅淡的松木清香在我鼻尖幽幽萦绕。
“既已互晓姓名，”神明淡淡侧目，“你随我来。”
“啊……诶，好的。”
受宠若惊的凡女只能匆匆答应。
殊不知神明转身相背后，唇边漾开微澜笑意，夏风微醺……
*
像是触到水面而漾开涟漪一般，鸟居横贯下的空间，在我的指尖轻轻荡开波纹。
“是结界，”已经穿过石制鸟居的神明微微侧头，“以防凡……山民误入。”
理解地点点头，我慢慢穿过这层结界，五感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我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胸腔里鼓噪的心跳、血管里流动的生机、肺叶的舒张和因为未知而压低却愈显局促的呼吸……与此同时，因为长期撰稿而日渐模糊的视野清晰了不少，因为鼻炎而削弱的嗅觉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沉积在筋骨血肉里的所有浊气都似被这无形的结界过滤去，周身都变得轻盈清净。
深深吸入一口空气，草木的清芬从鼻腔进入呼吸道，而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肺部，心脾都是“空山新雨后”一般的清冽澄净，又带着些微夏日特有的、像是被太阳烘烤得暖洋洋的被子一样的气息……眼角眉梢也因之染上笑意，无意间，不知装点了谁的风景。
*
和结界外不同，里面虽然也是夏日葱郁山林，却更有灵韵——
入目是一片青翠，却又不是单一的颜色，像是绿松石一般，深深浅浅的绿意圈圈层层地在瞳孔中扩散开来：松花、嫩绿、柳绿、葱绿、豆绿、豆青、油绿……像是蜻蜓点水即离后漾开的涟漪，在风中粼粼。
临近低矮的梢头，舒展开的三两叶儿，还沾附或悬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每一个露珠里，都是一个倒立的小世界；每一个小世界里，都有神明和凡女的倒影……像是三千世界，都在见证着神明和凡女的相遇。
“我喜欢这里。”
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语，因之脚步一顿的神明。
“……是吗？”
“啊……抱歉，我无意冒——”
“你喜欢就好。”
神明抢白的语气里，似乎透露出一丝笑意，让我不敢相信。
“诶？”
却又不知缘何暗生欣喜。
第一颗露珠落下，砸碎在泥土里，浸润出深色的水印；
第二颗露珠从凡女的手臂滚落到衣料上，像是添上了一点水玉；
第三颗露珠沿着神明的紫棠色发丝滑落，滴落在鞋面上，却不留痕迹；
第四颗露珠……
第五颗……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落雨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闪过蓝白色的电光，紧接而来的是沉闷的低雷。
身处山顶，刺目的电光在繁茂的树叶间隙里闪现，轰鸣的雷声像是在耳侧咆哮，似乎下一刻就要劈落在身上，很难不令人胆战心惊。
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下一刻视线就被兜头罩下的青莲色外褂阻挡，头顶覆上一掌温热，隔着微凉的布料，些微的温热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缓慢地渗下来，从发丝到头皮，然后向下传递——额头、眉弯、眼角、鼻梁、脸颊……
“别怕。”
他似乎是靠近了几步，温热的吐息透过衣料喷洒在我额间，像是盛夏正午的熏风一样烤人。
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箍住我的腰背，他轻轻踮地，一跃便入空云——脚下的景色在铺天盖地的雷雨暗色中一瞬缩小，我心头猛然一悸，想要高呼释放惊惧情绪，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先前因为过分靠近而升温的脸颊迅速冷却下去，恐惧像是雨幕一样密密匝匝地打在我心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紧紧箍住我的神明。
于是不知何时放在他胸前衣料上的手慢慢收起，攥紧在手心；额头死死抵住他的肩臂，这不被冷雨浸湿的温热才能稍微缓解失重感带来的巨大恐惧。
“……别怕，我在。”
因紧绷的神经而恍惚的时候，耳畔再次传来温热的吐息。
有人将我圈入了怀里，他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后脑勺，说别怕，他在这里。
像是一种魔力……
神经松懈了，意识也慢慢抽离……
*
醒来的时候，首先进入视线的，是渐青的鬼角，一长一短，像是独立崖边的迎客松一样遒劲。
然后是紫棠的发丝和眉毛、碧青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
“啊！风神大人！”
猛然清醒过来之后是急促的起身，可惜体力跟不上思想，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跌回神明的怀抱里。
“……算了，别乱动。”
神明低低地叹出一口气，颇有几分面对朽木的无奈之意。
我也就着这道叹息臊红了脸——母胎单身二十余年，头一回窝在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咳，神怀里，怎么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这要是不说话，就真是得从头尴尬到尾……我转动眼珠子将身处的石洞环视了一圈儿，又望了一眼石洞外的雨幕，这才眨巴眨巴眼睛，重新将视线放到神明脸上。
“说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
按照一般寒暄规律，聊天都是从天气引头儿。
“……朝霞不出门。”
神明垂眸，就着裹住我的外褂掖了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是哦，拂晓的时候天边就跟着了火似的，那朝霞可艳了！”
赞同对方的话语，并且加以扩展补充说明，更能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
好的，可能神明并不吃人类这一套。
“不过，神明也知道人间的俗语吗？”
察觉出对方对当前话题并不感兴趣时，适时地引出一个相关话题转移注意力，也有助于打开话匣子。
“……嗯。”
不喜欢这个话题？那再换一个。
“话说，刚才下雨，衣服都没有淋湿；而且在天上飞的时候，也没有被雷电劈到，风神大人真厉害啊！”
适时的夸赞也会赢得好感，但一定要发自真心，不然……
“难为你那么害怕还记得这么清楚。”
神明斜眸看来，漫不经心的神情里透露着不信。
“……”
尬聊失败。
我偷偷叹出一口气，温热的手掌却与我的额头不期而遇。
“还好没发热。”
神明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心。
“诶？！”
我立时一惊，立刻招来了神明关爱智障般的神情。
“可……可以触碰的吗？”
神明的眸中浮现了然，唇角轻轻扬起，又很快垂落回去。
“为什么……觉得不可以？”
*
“你知道《萤火之森》吗？”
凡女对上神明询问的眼神。
“嗯。”
神明点头。
“我还以为会像《萤火之森》里那样，不能轻易触碰呢？”
这样说着，似乎是因为不必避免触碰而生出了喜意，被裹在神明宽大外褂里的凡女笑弯了眉眼，像极了从前那些岁月里，夜穹的新月。而那双微弯眼眸里粼粼的，是神明等待已久的星星。
“是啊……”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很轻很低。
“不能轻易触碰的……”
淹没一切的雨声里，凡女听见了心跳，却听不到身边人神魂轻轻颤动的声音。
—————To Be Continued·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