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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一个好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刀剑乱舞|三字言】其四 长戚戚

◎特别说明

◤刀剑乱舞同人乙女短篇·陆

✿审神者×山姥切国広

✿参照《刀剑乱舞》及《刀剑乱舞花丸》设定

✿不完全符合原设定,疯狂私设嫌疑


前篇:其一 不可说 | 其二 相思雨 | 其三 心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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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回溯,从山姥切国広受命出发修行的这一刻往回拨,掠过禾雀低低飞过原野和树梢的清晨,山姥切国広的身影堪堪消失在障子门边际的那一刻,回到被雨淋湿的长夜,如豆灯火,有着金盏花一般发色的近侍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沉睡的审神者,却不知她在梦中追寻着他的轮廓——

 

裂缝是金色的,在浓重的黑暗里显得很刺眼,但其实称之为裂缝有些不够准确。那是一个长方形的三条边,缺失的那条是竖直的长边。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之后,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距离缩短的同时,发现那是一扇窄门的轮廓。不是本丸里常见的格式障子门,而是平安时代堆放农具干草的柴房的门扉。伸出手指触碰,是毫不意外的粗糙感,木材表层上细小的毛刺没被仔细磨平,动作若是急了很容易扎伤手。


犹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直觉压下去,她握住门边拉开窄门的时候,就像是踏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千万道光线从门的那一边争先恐后地涌入她身后的暗色,就像是势不可挡的洪流冲向了淤积的泥沙,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突然受激的眼——像是经受了洗礼一般,再睁开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金盏花盛开的原野。

 

她知道这是梦。正如她知道那树绯色是春季独家的献礼,萌动的樱花被风吹落一地绯雪,零落在沙沙摇曳的灿然金盏花海里,又被活泼的春风诓骗着再次尝试在空中舞步回旋,猜测着一下次坠落会亲吻在谁的颊边?如洗的碧空与和煦的春晖映衬着樱雪与花海,好看得一塌糊涂,连她的心情都不自觉地跟着放晴——这是与现实所在的秋季风格迥异的美景。

 

梦境里连土地都变得轻软,脚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云巅,软绵绵的没有实感。没有明确的去向,她只是随意地漫步着,脑中就不自觉地想起他,想他斗篷下的发色是否和金盏花的颜色完全相合?想他碧色的眼睛会不会像湖面一般漾开微波?想要见到他的念头就是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的,于是缓慢的脚步在猛然一顿后忽然加快了,像是找到了方向,她开始急急地前进着——

 

他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在本丸的后院和歌仙一起清洗衣物被单,看着柔软的白色布料被和风拂出雅致韵律,某刃执笔在砚中润了古墨,手腕抬转之间便书就几行和歌。

 

他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在天守阁二楼窗下的书案前默然跪坐,听着楼下院中的嬉笑闲谈或演练对阵时的呼喊编织成喧闹入侵他的落寞,然后越发扯下兜帽掩住碧色眼眸里的时深时浅,按下浮动的心绪沉入堆叠如山的公文稿件。

 

他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所以担心着急?会不会像她寻他时那样呼唤着她的名字绕着本丸跑了个遍?会不会知道了她要离职的消息?会不会以为她是要抛弃他?会不会以为她已经不告而别?会不会以为她离开是因为厌烦了他?会不会愈发自弃?

 

——那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能放任他沉溺在消极的晦暗里!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就算是要离职,那也要长谈一宿,再三叮嘱,互道珍重,离开的时候还要一步三回头。挥别的时候要笑得很灿烂,比阳光还灿烂,哪怕泪水流下来表情也得明朗又温暖——先前在樱树上的任性已经带给他疑惑不安,所以接下来绝对不能再留下一点点阴暗。

 

想要见到他——

 

大门吱呀一响,她喘着气回到了本丸。一路问着近侍的所在,路过后院飘扬的风雅,探过天守阁二楼书页被风翻动的沙沙,转过厨房烹煮的咕噜声响,躲过演武场刀剑相击的火花,跃过陷阱听到藏在树后的鹤丸笑着说“哎呀,这可真是吓到我啦”……

 

最后,脚步被引向了茶室外花团锦簇的紫阳花。

 

披着斗篷的金发近侍正提着小巧的水壶耐心地浇花。

 

平安老刀们就坐在那春樱时节草木芳菲的廊下,和风拂过众刃鬓边细柔如蛛丝的发。他们捧着茶杯侧过身来,不像平日里那样邀她同坐,闲谈些诗文平仄或和歌韵律。氤氲的水雾之中,他们的眼神缥缥缈缈的,似是在瞧她,却又不似在瞧她。

 

许是嘬饮茶汤的垂眼抬眸间品出了她的小心翼翼,他们竟轻轻地笑了起来,瞥过金发付丧神后又转向她的眸子里是她丈量不出的深深。

 

“说说看吧,贪婪又怯懦的小姑娘,你在期待些什么?”

 

绀蓝的海上是缃金的新月,发间的金穗垂在耳边,话音落下的瞬间,旁侧的几刃笑得和问话者一样轻浅。

 

呼吸猛地一沉,是被看穿的惊觉。

 

下意识是逃跑,窘迫的,难堪的。胆怯的灵魂从梦境中逃了出来,着急忙慌地躲回躯壳里面。

 

*

 

睁开眼睛的时候,在高热中沉浮了一整夜的思绪还是混沌的,她侧过头的时候得咬着牙才能勉强完成动作,可艰难扫视一周之后,却没有在屋内寻到山姥切国広的身影。

 

昨夜雨中湿透衣物的冰冷沉重感早已消失,身体陷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很温暖,睡衣也已经换了干净的,只要稍稍豁开被子伸出手就能看见天青色的云纹在袖缘盘桓。

 

是他换的,她知道。他虽然寡言,但向来都把近侍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从前也有缠绵病榻的时候,老天像是在惩罚她平日里夜以继日的永动机式工作一样,病来如山倒,身体得虚弱使不上力气,有时甚至连意识都是迷蒙的,大事小事全赖他仔细照料。初次为她换衣服瞧见身体时难免磕磕绊绊,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动摇,总是一丝不苟地替她将每一颗扣子都扣牢,严严实实的,将锁骨和脖颈都捂好。那时她总被他的木讷沉默惹出几分徒然的火气,却还偏要顾着脸面挤出调笑,问他怎么能如此淡定,好歹她也是个女孩子,知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态度会让她觉得挫败,会让她伤怀?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时他扯着兜帽下缘的手指是纤长的,指尖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指腹上是常年握刀磨出的淡黄色的茧。她忍着心口那团不知是羞愤还是委屈揉成的气,看他密密的眼睫颤了颤,清透的碧色这才从眼皮后边儿迎着烛火流泻出来——

 

“……主殿值得更好的。”

 

委婉的、得体的、顾全主上颜面的——拒绝呢,她这样想。其实没什么意外的。

 

她没有能让人一见钟情的皮囊,也没有能让人日久生情的脾性。算不上聪明,顶多能占个勤勉。旁人称赞的沉稳温和,实则是用敏感将受过的伤打碎、搅拌、反复研磨,像是要给奶娃娃的吃食一样,料理得细碎至极,而后才肯溶进骨血里,和原本的性情脾气调和在一起,最后才出落成如今这般处事谨慎周密、言行温和得体的模样。

 

她没有能令人惊羡的天赋异禀,也没有足以堪天降大任的野望。若不是继承了先祖的灵力被时之政府征召成为审神者,得以在时空的乱流中穿梭来往,滚过遮天蔽日的流矢投石和硝烟炮火,她还只是个圈着二次元人物抱枕陷在被窝酣梦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姑娘。

 

而她终究只是后来者。

 

从早古那头拂来带着细微尘土的风,裹挟着旧时寒冷的刀光与温热的血液,呼啦啦撞破时空的间隙汹涌而来,那些曾挥舞着付丧神们的本体刀剑征战杀伐的故人早已化为黄土下的枯骨,风扬起战场上的沙,便是吹散了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丝牵挂。失去主人的刀剑委地,其声铮铮如铁骨——那便是送行的致意,亦是不屈的哀鸣吗?

 

身上带着旧主的烙印不可磨灭,他们曾是英豪枭雄的重器至宝,低眉抬眼、挥刀舞剑的瞬间,说看不见故人的风骨和影子实是昧了良心,可若要她点头,亲口承认——源赖朝杀伐果断,源义经威名远播,织田信长不羁绝慧,丰臣秀吉知人善用,细川忠兴风雅端方,土方岁三心坚如山,冲田总司温柔强悍……焉知旧主的魂灵会不会在午夜时分摆一局棋在梦中等她,边与她对弈边问她何德何能执掌他们的宝刀在这不知尽头的硝烟与战火中淌着血来回穿梭,然后看她惊惶不安,颤着身子逃避、沉默,最后满盘落索。

 

蒙先祖庇荫恩赐才得以腆居本丸主位的人类女子,若是撇开这一身灵力,她还有什么值得他们从彼岸踏过血一样花海渡来,值得他们舔尽旧时的血渍与烟尘,心甘情愿俯身叩首,奉她为主?

 

她捧着那本厚厚的刀帐想了很久,却仍然答不出。

 

于是她将它轻轻放下。


—————To Be Continued·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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